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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转帖] 什邡木瓜坪村灾后纪实:领物资时村支书发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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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邡木瓜坪村灾后纪实:领物资时村支书发火

6月5日下午6时,什邡市红白镇,闷热,天灰蒙蒙的。有人说那是地震后悬浮在空中的灰层还未散尽。

  57岁的木瓜坪村支部书记谢恩金戴着口罩,静静地坐在镇党委书记陈玉堂面前。两个男人都不说话,也不对视。

  他刚知道,这次他和他带领的854名幸存村民,再也回不到祖辈们居住的那个村落。

  5天前,一卡车水泥运到镇政府边上的红白村,修建过渡房。那里,可能变为谢恩金和村民的永久居住地。

  【震后闲话】

  祖坟都找不到

  快80岁的瞿亨述最后是被军队飞机救出的。78岁的金和太问他,自家房子究竟怎样了,为什么连地基都没了

  6月4日,又是一个闷热天气。不久就要过80大寿的瞿亨述坐在帐篷前,摇着篾扇。他是逃难中走不动而留在山里的老人之一。

  金和太摇着一把打着布补丁的篾扇,走了过来。他听说村民瞿亨述是最后坐解放军飞机被救出的,就想过来打听一下,自家房屋怎样了。

  他到帐篷前坐下。没有更多的板凳,78岁的金和太坐的是一块两头垫着石头的木板。

  “啥子都没有啰,连地基都没有了。”瞿亨述摇着扇子说。

  “房子肯定是倒了,地基都没了?”

  金和太不太相信。

  “整座山都垮了,屋都被石头埋在下头,只怕有十几米深呢,哪里还有地基?”

  瞿亨述有些急,丢下扇子用手开始比划。

  为了证实自己没有开玩笑,瞿亨述又说,“莫说你的屋没有了,现在就是我们的祖坟都找不到了。”

  金和太知道这是真的了,瞿亨述不会拿祖坟开玩笑。他不说话,摇着扇子,昂头看灰蒙蒙的天。

  “都是敖龙在底下拱出的祸啊。”沉默了一会儿,金和太突然说。瞿亨述的小孙子瞿朝阳跑过来,听到这一句,问:“敖龙是什么?”

  “那是鬼话。地震是地质变化引起的。”瞿亨述在村里当过出纳,懂的新东西多。

  瞿亨述给孙子解释,“敖龙,是老一辈人说的一种凶猛怪兽,在地下睡着,它恼火了就拱地,那是迷信。”

  调皮的瞿朝阳摸着爷爷的光头,突然问金和太,“爷爷,你多大岁数了?”

  “他个娃娃68了。”瞿亨述突然接过话。

  “我78,你个娃娃79,孙子比爷爷还大一岁。”

  两个从小在山里光屁股一起长大的老人,劫后余生开着往日常开的玩笑,哈哈地笑了起来。

  两位老人又开始计算遇难者的人数。瞿亨述所在的组,原来60岁以上的老人有7个,如今只剩下3个;金和太的组,原来也有7个老人,如今只剩下2个。

  瞿亨述从裤子口袋里抠抠唆唆取出一包烟叶,开始卷叶子烟。卷好,递给金和太,又给自己卷了一根。然后把剩下不足二两的烟叶包好装回口袋里。逃出山里的时候,他还有一大捆烟叶,儿子嫌重,逃亡时扔掉了。

  两位老人埋头抽着烟。10岁的瞿朝阳昂着头看着天上说,“是不是起雾了,天上灰蒙蒙的。”

  瞿亨述头也没抬,“那是地震扬起的灰。”

  【哀思家人】

  7龄童不笑了


  地震中许多家庭破碎。肖永福将要生产的妻子、岳母和母亲均遇难。7岁的儿子知道后,开始不怎么说话了

  肖永福的眼睛至今还红肿着。这个在北京当过4年兵的36岁汉子,明显比周遭的村民情感更丰富。

  近些天,他常陷入回忆并流泪。

  回忆,与妻子莫琴有关的往事,与母亲和岳母有关的往事。

  小他6岁的妻子其实叫莫志琴。在家里,肖永福一直叫妻子莫琴。这是村里的一种习惯,亲密的人叫名字,一般都省去中间那个字。

  地震前,肖永福还在院子里和莫琴一起炒茶。再过2个多月,莫琴就要生下第二个孩子了。

  木瓜坪村产一种茶,叫红白茶,是红白镇的特产。肖永福的记忆中,木瓜坪村到处都是这种树。

  怀孕的莫琴只能干些轻活,比如晾晒茶叶,炒茶的时候帮忙生火。

  莫琴爱唱歌。音箱是两人结婚的时候买的。结婚后,他和莫琴一起照顾失去老伴的岳母,家里开着农家乐,房间扩建了十多间。平时他在林业站上班,妻子和岳母经营农家乐。闲时,一家人就在屋里唱歌。

  记忆中的往事停止在5月12日。

  地震发生时,肖永福在山上修防火道。地震后,他往家跑,到处都是石头在滚落。废墟里,妻子被刨出来时还在呼吸。岳母已经离开人世。

  “我把莫琴抱在怀里,不停地喊她的名字,她半睁着眼,没有回应。”没有医生,没有药,肖永福看着妻子在怀里死去。

  在他哭着的时候,大哥找了过来,带来的坏消息是,母亲遇难了。

  肖永福一直不敢告诉儿子肖瑶这些坏消息。7岁的他当时在学校,安然无恙,随即被转移到什邡市内的安置点。

  地震过后,那些失去亲人的孩子都会被政府送往外地读书。当时,肖瑶要被送往昆明。为了解释儿子为何要被送去外地读书,肖永福才把失去三位亲人的消息告诉肖瑶。

  肖瑶听了,不说话,蒙在被子里哭。这些天,他都不怎么说话。即使在玩玩具时,也不说话,不笑。
【吃大锅饭】

  富裕生活被埋山下

  依靠矿藏和景区,村民曾生活富裕。如今财产和村民间的等级都被埋了;只有吃饭时,还能看到他们快乐的样子

  被临时安置的生活中,吃饭时间是最和谐的。

  木瓜坪村共有8个小组,各自搭建了一个灶,以小组为单位吃大锅饭。吃的都是政府发的补贴。补贴要持续三个月,每天每人10元钱、1斤米。

  开饭时,有人敲着饭碗,高喊着“开饭喽开饭喽”,人群迅速聚拢。

  菜,总是那么几样,土豆、洋葱、包心菜。有时候会有肉。

  “伙食虽然没有以前家里的好,但大家围在一起,很热闹很亲热。”肖永福说。

  也有人是打好饭菜端回帐篷默默地吃。肖永福就是这样,每天和儿子肖瑶在帐篷里安静地吃饭。食堂里的那种热闹,他一时无法融入。

  村支书谢恩金也发现了一些村民的挑剔。对外面捐赠来的一些旧衣服,村民们十分小心。

  “他们一般不要旧衣服,怕有牛皮癣等传染病,只有新衣服他们才敢穿。”一名村干部说,没人要的旧衣服被踩在泥地里,最后被烧掉。

  谢恩金说,因为他们以前的生活不错。

  木瓜坪村曾是个富裕的村庄,附近有好几个矿,磷矿、金矿还有石灰石矿。村里30%的村民买了大卡车给矿上跑运输,跑出租的面包车也有几十辆,还有大约20%的人买了小车。

  而且村里还有4个村小组,紧靠风景区,村民大多开着农家乐。谢恩金也开了农家乐,“我家里的标间,住一晚上要200多。”

  景区游人多,谢恩金和村民们的农家乐生意不错。地震前,谢恩金刚盖好一栋别墅,“花了五六十万,钱都是自己积攒的,没有贷款。”

  地震时,谢恩金在镇上开会,此后他赶回村,用了3天,逐个巡视8个村小组。木瓜坪村人口只有900多,但面积是什邡市最大的村,8个小组极为分散。小组与小组间,会隔着几座山。

  然后,谢恩金召集幸存村民,一起往外逃生。

  途中有4位老人实在走不动,谢恩金让他们留在山里,并安排两个年轻人照顾,“等我们出去了,找解放军来救你们。”

  山体还在滑坡,逃亡中,村民们看到一个人被山上滚下的石头砸落山涧。

  谢恩金等人继续爬。

  逃到红白镇后,谢恩金和村民又赶去什邡市区的安置点。那天,谢恩金清点人数,发现地震中有86人遇难,还剩下854人。

  【领取物资】

  村支书发火了

  原本发给孩子的玩具,有妇女排队来领取;用于建设过渡房的水泥,大多村民不愿搬卸

  木瓜坪村幸存者的帐篷都竖在红白村的玉米地里。村民们逃出后,被安置在这里。

  一群来自北京的志愿者,拉来了一车玩具,分发给过节的孩子。一些大人也站到了领取的队伍里。一个戴着墨镜的志愿者女孩对同伴悄悄说,“大人怎么也来要啊。”

  志愿者看着伸出的一双双手,把原本送给孩子的布娃娃也发给了这些大人。

  一个领取了两个布娃娃的妇女,把玩具交给不远处站着的另一个妇女,又空着手排到了领取玩具的队伍中。

  那天,谢恩金发火了。

  上午,他就接到通知,说有物资要运来,让村里找劳力卸货,会给报酬。任务很快被分配到各小组。小组负责人表示,到时能安排人卸货。

  车来了,拉来150吨水泥,用于修建木瓜坪村过渡房。知道是水泥后,只有2小组的会计雷顺泽带领着5个人到场。其他组,都嫌水泥太脏,不愿意干。

  谢恩金强调,一共是150吨水泥,共有750元劳务费。但还是没有更多的人愿意干,“背水泥很脏,他们嫌脏,怕背完没地方洗澡。”

  谢恩金火了,冲着几个在场的小组长吼,“这是什么时候,就算让你们义务干也应该干,何况还给你们钱。”

  没有效果。

  “以后发物资首先考虑2小组,其他的组我不管了。”

  几个小组长开始动了起来,有的掏出手机打电话找人,有的上前说,“我回去找人”。

  人太少,谢恩金想放弃这个任务。雷顺泽上前阻拦:“我亲自带人去干,就是吃也要把这车水泥吃掉。”

  这让谢恩金有些欣慰。最后,其他小组相继组织来了二十多人,把水泥卸完。
【转移安置】

  腾出空地兴建过渡房

  按政策每户可分到20平米,有村民担心一家7口会否挤在一间屋子里

  6月5日下午6时,安置点的村民变得热闹起来。他们接到通知,临时帐篷要转移,腾出的空地上要准备修建过渡房。木瓜坪村的库房也要搬走。库房里还堆着1000多箱别人捐助的矿泉水。

  村委委员们商量后,决定把水分给村民。消息传出后,村民奔涌过来,秩序有些混乱。

  半个小时,矿泉水被搬完。地上还散落着几百瓶被扯散的单瓶矿泉水,大多数被踩瘪,粘满泥巴。还有来晚的村民,把这些粘满泥巴的单瓶矿泉水捡起,扔进背篓带回家。

  2小组的库房也在分发物资。管事的两个妇女一个发放物资,一个记录领取物资村民的姓名。

  首先发的是饼干。人口多的,发两袋,人口少的,发一袋。发到最后,还多出了6袋。负责的妇女高喊着,还有谁家要饼干的。没有大人要,饼干只好给了几个在附近的孩子。

  接下来发衣服。这一次捐来的衣服都是新的,堆放在铺了花胶布的地上,几十个村民挤在一起翻找。

  即便是新衣服,最后还有好几十件没人要。4组的一个村民路过看到了,“你们不要,给我们4队吧?”

  发放物资的小组干部答应了,很快又来了一群村民,弯着腰在里面挑拣。

  没了学校,暑假提前放了,村里的孩子们没地方可去,大多在帐篷里钻来钻去。一些惊恐未定的孩子,则紧紧跟着自家的大人。

  在分发物资时,来自湖北黄陂的黄继光团的士兵们,则扛着村民们的帐篷和铺盖等物资路过。他们正在帮那些争抢矿泉水的村民搬家。

  这次搬完家腾出了地方,用不了多久,过渡房就能建好了。按照政策,每户可以分到20平米。

  红白村的废墟上已有一些空军某部战士的身影了。他们从6月3日就开始平整废墟。那里将搭建过渡房。

  几个小战士在废墟旁的桑树上,发现了一些熟的桑椹,跳跃着,摘下几粒。

  帐篷外,有些村民围坐在阴凉处聊天。

  “分到过渡房后,如果还是7口人挤在一间屋子里,我会去找政府闹。”村民宋新华说。

  在村民中间收集意见的黄继光团战士魏红锋听到后,安慰他,“这个时候不能闹,有什么问题向政府反映。”

  “聚众闹事,很容易被不法分子利用,到时会出大事,晓不晓得?你们跟政府反映,也可以跟我们部队反映,我们帮你们向上说。”本是四川人的魏红锋操起四川话叮嘱着。

  【确定新址】

  回不去了


  现在的安置点将会是重建的新址。村支书谢恩金想,那以后还叫不叫“木瓜坪村”。他还是希望保存这个村名

  下午,依旧闷热,没有风。红白镇抗震救灾指挥部的帐篷外,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。

  谢恩金盯着地面,眉头紧皱,口罩遮住大半个脸;陈玉堂扭着头,看着坡下临时安置灾民的那一大片帐篷。

  就在几分钟前,陈玉堂告诉了谢恩金,他和村民们将无法回到木瓜坪了。那里,如今已经被垮塌的山体掩埋,上面决定木瓜坪村将重新选址建村。

  “村子以后怎么着落?”这个问题,悬在谢恩金心里二十多天,木瓜坪村幸存的八百多村民也经常问他。如今,知道答案后,让谢恩金更有些难受了。

  “路全部被山埋了,村子也被埋了,回到哪里去?回不去了。”陈玉堂说。

  谢恩金沉默着。

  陈玉堂不知道如何安慰,也不好走开,只陪着静静地坐着。

  谢恩金有许多感慨,土地没了,道路封死了,山里的矿、药材、房屋等都不再属于他们了。国家补助只有3个月,以后怎么生活?

  从山里逃出来的时候,大多数人都是只穿了一身衣服,昔日的贫富差距,在肖永福眼里,暂时被地震扯平了。

  “很多人,现在都是一无所有。”谢恩金说。

  村里人现在都不敢出去打工。肖永福说,这是因为大家现在所拥有的,就是帐篷里这些东西,得有人看守着。等到大家住进过渡房,安定下来,可能会好一些。

  还有年轻人说,“肯定不能一辈子等着吃政府的,等过渡房住进去了,把老人和妇女儿童安顿好了,我们还是要出去找活路的。”

  快80岁的瞿亨述也在教育子孙,“旧社会遭灾了,没有人管老百姓,现在政府给吃给住的,要知足。安顿好了,都得出去打工赚钱。”

  谢恩金从陈玉堂那儿得到的消息是,市里和镇里的意思,是让木瓜坪村就在现在临时安置点重新建村。

  在震前有路的情况下,这里和木瓜坪村相距仅二三十公里。

  已经无法回去,谢恩金开始思考,如果在这里建村,还叫不叫“木瓜坪村”呢。在他心里,是希望保存这个村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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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没有了,什么都没有了.二失去亲人,七岁肖瑶哭了.不笑了.三不是大跃进的大锅饭.四搬水泥是自救就算义务干也应该.请灾民理解.五安置过渡不会很久,困难先克服一下.六安置点将会是重建的新址,旧的不去新的不来.新地址,新气象,新发展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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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多感慨了,灾区的某些人的表现也让人有些寒心.人家都可以当志愿者了.而你自己本身却连人家送到家门口的东西都不愿意搬,太不像话了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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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生动真实更突出人性中的一些弱点,读起来有令人贴近生活的感觉.是很好的地震写实作品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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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性的有亮点就有弱点,任何时候都有先进和后进,就像有谭千秋就有范跑跑,只要有一批中坚在,这个社会就会不断向前发展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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灾难还未过去,人还活着,日子还得过,最重要的是怎么将生活继续下去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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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的生活过得太好了 一开始有些不适应 慢慢来习惯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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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灾大难才显人的本质,本性,这些农民有些时候真的是没法说了,那么多的志愿者不计酬劳的在为灾区服务,而灾区的人们只等着伸出双手吃喝。自救的观念太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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沧海桑田啊,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如此渺小无奈,从头再来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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活下去,才是真正最实在的事,善待亲情,善待周围,或者就是活下去的支撑吧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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